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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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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呀?雖然冷靜想想,居然和個不會說不會動的物件計較甚至到惱羞成怒的地步,他也覺得自己是傻瓜,可他就是控制不了嘛。

流川楓繼續在菜板上剁白蘿蔔,準備午餐。

仙道和越野在客廳聊著。

“唔,還挺香的嘛。”越野不禁吸了吸鼻子,大醬湯的味道啊。

仙道笑起來,“哈哈,今天你可有口福了!每次就我們兩個啊,那真是慘啊!”別說做飯,每次都為了誰跑腿出去買一趟下酒菜爭執不休哩。

“哎,我說的沒錯吧?只要咪咪在,一切都好嘛。”

“誒?”越野將玄關的清酒拿了過來,“你說什麽來著?”

“啊,沒什麽啦。”

“對啦,那小子現在幹嗎呢?他住這兒就是你養著他啦,嘿,牛郎的小白臉哎?”

“哎,哎,別說的那麽難聽!他上周還在我們店實習呢,實在幹不來啊,我也不想他在店裏幹,這才閑下來的。他手頭有錢哩,這不還念叨著我也辭職什麽都別幹,養活著我呢。”

流川楓性格和男公關俱樂部實在格格不入,仙道答應他會辭職,不過得周旋一段時間,他相信他,放心下來便甩手走人了。俱樂部的制度是,實習期間必須幹滿一個月才能領取薪水,中途退出者等於白做。他無所謂,若不是仙道在,他才不會去那種無聊的地方接受更加無聊的魔鬼培訓,不過每天淩晨依舊騎著半舊的小綿羊出現在俱樂部所在的建築物下面,接那個人下班。

這周開始他著手搜集籃球俱樂部的信息,白天沒事便去開放的體育館參觀,觀看一兩場業餘的籃球比賽。忽然想起自己還沒有考取駕照,在美國幾乎人人都有駕照,沒有的話實在不便,受這個影響他覺得應該趁還清閑呢先把駕照領到手,車他早就會開,無非再熟悉一下國內交通法規,應該可以輕松通過測驗的。

有個消息蠻意外的,對他來說可以算是驚喜吧。他看到了白癡櫻木的名字!生怕認錯,將手裏的報紙——業餘球隊自費印刷的籃球專報並在體育館入口兜售,仔仔細細查閱,確定真是那個白癡哎!內心不由得一陣陣蠢蠢欲動,說不定還有機會和他一起打比賽。不過從報紙上的新聞看來,櫻木處於剛嶄露頭角的角色,比起球技反而是他怪異的舉止更令人關註,大篇幅寫的都是這個,嘖,白癡就是白癡,跟過去一模一樣!這份報紙被他疊起來收進了衣兜。

流川楓將一鍋熱氣騰騰的大醬湯端上了矮桌。見仙道和越野已拿茶杯喝上了清酒,他皺了皺眉,“別喝了吧,晚上還一頓呢。”

“啊,啊,說的是,咪咪說的是呢。”

流川楓又拿來碗筷,親自給他們盛湯的時候被仙道突然攔腰抱住,湯差點灑出來,他用有些嗔怪的眼神瞪他一眼,“別鬧喚,等一下的。”

“嗯,嗯。你看宏明,我早說過吧,咪咪是很賢惠的哎。”

隨便你們吧,越野心想。“噢,謝謝。”他從流川楓手裏接過米飯。

“相親的事怎樣了?家裏還催著呢?上次那個,又沒成呀?”

“可別提了!”越野連忙咽下嘴裏的米飯。

“現在出來相親的姑娘怎麽……感覺都那麽隨便呢。呃,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說人品什麽的,就是不夠重視的感覺!我一直覺得相親,尤其是家裏人安排的,氣氛肯定不該像聯誼那樣,更加……隆重、正規才對嘛!要是大學聯誼那種的,我自己找不就是了,何苦讓家裏人幫著張羅呢。”

“誒,你這想法不就落伍了。”仙道端著飯碗,用筷子輕敲幾下碗邊。“氣氛輕松一點不是更容易交流嘛。”

“唉,你沒相過親,和你說了,你也不明白我的感受啦!”越野低頭扒了幾口飯。

正如他曾勸解仙道的話,他就是個普通人,和所有普通人一樣戀愛,失戀,不斷往覆,沒什麽大不了的。從大學時代起,交往過幾任女朋友,分手的原因不一而同,不過結果都一樣。他絕對不是玩玩的,自認為每次都認真投入,其中有一位交往了三年,這下子大概定下來了吧——他覺得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可真的計劃起將來卻發現差了點什麽,就是缺那麽點感覺,不妨這麽比喻,一架工藝覆雜的機器中間缺少了一個看似微不足道的小螺絲,可是運轉起來絕對會發生故障,到底還是不成啊!他也曾和打工地方的女同事發生過一夜情,不止一次出去買過女人,荒唐過之後,他決定走中規中矩的路線!他不是個死板的人,自由戀愛也好,相親也好,都不排斥,考慮到自己已是適婚年紀,應該穩重一點了,尋覓結婚伴侶這事多聽聽家人的意見終歸有好處,再說和相親對象一見鐘情的事也不是沒有啊,自己苦苦尋找而不得的,說不定以此契機覓得了呢。

他默默吃飯期間,流川楓剝了一只水煮蛋,不忘灑上鹽巴,遞到仙道嘴邊。

“啊,好吃!咪咪你也咬一口。”

“誒,宏明,你楞著琢磨啥呢?是不是又提到你的傷心處啦?”仙道扭過來問。

“我有啥好傷心的呀!”越野揚了揚眉毛。“又不是馬上必須就得結婚,這次不成,再找就是了。”

流川楓一只手摟住仙道的腰,另一只手拿著水煮蛋的手繞到他面前,硬是接著餵他吃。

“嗯,嗯,好了,我自己來啦。”

流川楓索性雙手抱著他,貼到他背上。

“哎呀,咪咪怎麽變得這麽愛撒嬌啦,飯還沒吃完呢……唔,不是小貓咪,其實已經長成小老虎了,是哦?”

吃個飯而已,這是幹嗎啊,要幹嗎啊!越野真是瞠目結舌,不過他徹底放棄替仙道討什麽公道了,以後的日子啊,你們怎麽好怎麽過吧!他站起來,又為自己添了一碗湯。別的不說,這大醬湯還真不錯誒,以後呀,至少要找一位做飯很好吃的太太嘛!

仙道打算送越野到澀谷車站,順便逛逛,他搭乘東橫線回神奈川,而後自己直接乘車去六本木,這期間只能麻煩他的流川看家了。

這屋裏,可不是他一個人吧,明明是和另一個“他”共處一室,哼。

吃過飯,親昵了一會兒,妒火消減了不少。但看待假人的態度完全變了,無法再像之前那樣將它視為一個等同於桌子、沙發的物件,心存偏見了。

這個假人,第一次細細觀察它,灰色的臉上只有五官輪廓……醒目的睫毛!那個人,本想按照他的模樣畫上臉嗎?

他很想直接把假人扔出去,可這過激的處理方式會引來那個人的不快,估計得為此吵上幾句。他不願意,好不容易才又聚到了一起,不能吵架,尤其是為了個物件,太不值得!

他的確成熟了,不再一想到什麽馬上就沖動地去做。

據說,像這種類似人偶的東西,時間久了就會生出靈來,衍生出很多令人毛骨悚然的都市傳說。盡管他不大相信這些玄乎的東西,但他認為做得妥當一點大家都能開心,何樂而不為呢。

深深吸了口氣,試圖令自己心平氣和下來。而後他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靠墻而站的假人的面孔,彼此仿佛對峙一般。

——我應該感謝你,感謝你在我不在期間代替我陪伴在那個人身邊,真的謝謝你所做的一切。那個人確因我而遭受了不少折磨,我能做的唯有日後加倍愛他。你盡管放心。

——好了,現在你的任務完成了。你可以功成身退了。走吧,請離開吧。

他在心中默念完這些話,松了一口氣。這回,了結他的心願了吧。隨後抱起假人將其背對墻面,立在客廳櫃櫥與墻板之間的空隙。

回到臥室,他拿出仙道的筆記本電腦,放在客廳矮桌上,利用互聯網繼續查詢國內籃球俱樂部的信息,順便也玩玩游戲。

在這間公寓住了大半個月,他沒有臨時回神奈川家裏一趟拿些衣物的打算,再回去一定要和那個人一起!只給姐姐發過一封郵件,告知她:已見面,一切順利,不必掛心。

這時,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手機!住在這裏的當晚就關機了,不想任何人來打擾。嘖,放哪兒了來著?他四下找尋,回國了,也找到仙道了,手機就沒那麽必要了,一時沒顧上,不會是丟在外面了吧?還好,終於在鞋櫃上方角落找到了,原來是順手擱這裏了。他擦了擦上面的浮土,拿到矮桌上,日後還需要和俱樂部聯系呢。

快到黃昏了,他決定進裏屋先去睡一會兒,淩晨還得起來去六本木接那個人呢。

仙道對“Blue charm”真的沒什麽留戀,甚至在他心裏地位還不及歌舞伎町的小破店,況且他的流川回來了兩人和好了,那就更沒理由繼續待在這裏,但是提出辭職要半年後才能走人這條規定太煩人了,他琢磨著想要盡快離開,最好的辦法是讓店裏主動辭掉自己。

當然,做得過於露骨,讓別人一眼就看出是自己不想幹了不太好,做得隱諱一點……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業績一點點下降,偶爾故意犯點小錯讓客人投訴一下,有個三四次應該差不多了,只要讓經理認定自己工作不用心、態度不端正便會被請退的。

然後呢?

然後呢?

真的要回到神奈川生活嗎?

老實說,只要能和流川在一起,他別無所求,在哪都一樣,住在什麽地方對他來說都無所謂。他不會接受流川的積蓄,不,接受也行,繼續替他存著。流川是註定要繼續打球的,自己嘛……依舊沒興趣找所謂的正經工作,不過也不會不工作,就用這幾年攢的錢開間雜貨鋪什麽也不錯喔?哎,不急,慢慢想,還有很多時間呢,是不是?

決定了,今晚就開始實施吧!一個月之內搞定,脫身。

作者有話要說: YD小劇場——可愛的仙道學姐(>^ω^<)~~~

學姐在起居室哄小流川玩,然後流川回來了,小流川馬上就爬到他腳邊抱他的小腿~~~流川可高興啦~~小家夥果然還是喜歡他~~~抱起來給充點嬰兒奶粉喝去~~~小流川出生以前他們家的廚房就被奶瓶占據了|||||流川和學姐意見不一啊,學姐凈喜歡買樣子好玩可愛的奶瓶,流川註重實際,容量,質量,消毒等等問題,談也談不攏,幹脆各買各的,於是現在麽,大致數一數,家裏的奶瓶超過100+了,很不好分辨的呀!這個是學姐用來餵小貓貓的。。。那個大號的學姐自己用了。。。這個帶小兔子耳朵的用來裝皮蛋奶。。。。噢,總算看到造型規規矩矩的那個他認為最適合的奶瓶,可是好像有點不對勁?這個奶嘴不對呀,好像用過沒消毒的====不行,得趕緊換!!

這時學姐已經在起居室看起肥皂劇了,嗯嗯,每次流川找奶瓶都得一個小時以上,所以啊她現在不是直接餵母乳就是用小勺餵小流川,至於找奶瓶——嘿嘿,教給流川慢慢玩嘍~~(≧▽≦)/~

☆、九十五、碎片之終結與起點

無限接近於灰色的大海,退潮後狼藉的沙灘,四周熟悉的景物以及那廢舊木制小碼頭。沒錯,是鐮倉的海邊。

老者的身影。失去整個右手的黝黑老人,衣衫襤褸單薄,臉上依舊是那苦悶的神情,左手拎著臟兮兮的編織袋,在沙灘上踽踽獨行,時不時彎下以佝僂的腰身挑揀半沒於沙子中的物品,將其扔進編織袋。

他將手中的釣魚竿置於支架上,快步趕到老者身前。

——我來幫您吧。

數年前就該這麽做的。

啊!

老者驀地直起身子,他看到的不是那張飽經風霜、皺紋深刻的面孔,而是一張圓圓胖胖滿是油光的臉,低矮的鼻梁上架著一副老土的厚鏡片眼鏡,看著他慢慢咧嘴笑了,那是稱得上猥瑣的微笑——是那個調查所的人!回絕他入職,斷言他當不成偵探的猥瑣男。

一陣夾雜著腥味的海風吹過,他本能地閉上眼睛。

短短數秒,猥瑣男的臉消失了,出現在面前的是他曾經的師傅——某少女漫畫周刊的編輯,短短的板寸頭中摻雜著些許銀絲,國字臉,一雙目光銳利有神的小眼睛。

——累了就去休息,醒了再幹!別發呆,拖拖拉拉的像什麽樣子!

放佛聽到了當年他最常數落自己的話。可一轉眼的工夫,他又消失不見了。

這次變成了一個女人,他在歌舞伎町一丁目當牛郎時認識的,她在二丁目的小酒館工作,下班後有時會來他們店放松一下。幾乎符合他年少時青睞的成熟女性的所有標準。

——男人啊,都靠不住,我早晚要擁有一家屬於自己的店。

她是拋棄了老家的丈夫和年幼的孩子獨自跑到東京的,當媽媽桑似乎是她的夢想。

接下來又成了“Blue charm”的經理。俱樂部裏沒什麽人對他有好感,總是把店長的命令當做聖旨,對店裏的男公關非常苛刻,對待女賓的曲意逢迎態度簡直令人作嘔。

——我說過你很多次了,不要再梳那個奇怪的發型!要聽造型師的安排,懂不懂?這裏可不是你的個人秀場!標新立異的家夥大多沒本事!

而後他又看到了喜歡聊野史的愛知男,競爭意識強烈愛使手段的靜岡男等等俱樂部裏的同事。

——哎,一段日子不見,還好嗎?

他想起他已辭職了。

——Akira,我的婚禮,你要來啊。

是身材胖乎乎的堂姐。她終於要結婚了嗎,為何臉上沒有過多的喜悅,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無奈和哀愁?

田岡教練滿是皺紋的臉,越野壞笑的臉,祖父慈愛的面孔,伯父開朗豐滿的臉,父親心事重重、日漸老去的面容,繼母蒼白消瘦的臉,兩個哥哥表情麻木的臉……陸續呈現在他眼前。過去記憶也隨之在腦中如過電影般閃現。他丟失了很多物品,書籍,籃球鞋,球衣,還有心愛的釣魚竿……統統被他拋棄了。

這太奇怪了,他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胃部開始隱隱抽痛。他想逃離,腳下的沙子卻像凝固一般將他牢牢束縛在原地。

最終不安的預感實現了,面前的人變成了流川。

這一回維持了好久,沒再變化。

流川緩緩舉起右手,那沒有手掌,手腕處纏著厚厚的黑布,這條胳膊在他面前輕輕晃動。

——天哪!你、你……為什麽?!

胃中不由得翻起酸水,強烈的嘔吐感令他弓起身子。

這一次不知過了多久,當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再次擡起頭,流川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就在這片海灘撿到的塑膠模型人,灰色的皮膚,一動不動佇立在那兒。

——原來是你啊……

也許一直就是這個假人,他沒有面孔,可以變作任何人。

他是以這種方式向自己表達不滿嗎?

——不要嚇唬我啊。對不起,並不是拋棄你。

嘎呀,嘎呀……假人的胳膊微微地動起來了,盡管非常緩慢但仍可看到他正以僵硬的動作努力太高那硬邦邦的手臂。

這光景太不可思議了!他甚至忘記了逃走。

——你要做什麽?!

——餵!你究竟要幹什麽?

嘎呀……嘎呀……

仙道“刷”睜開眼睛,頭上是公寓臥室的天花板,自己正躺在被窩裏……原來是被夢魘住了啊。盡管順利離開了俱樂部,這些天一直在努力嘗試,可多年形成的痼疾一時難改,即便夜裏摟著流川依然很難入眠,要麽就是驚夢不斷。

嘎呀……嘎呀……嘎呀……

怎麽回事?他一扭頭,發現他的流川正盤腿坐在旁邊,擺弄著那個假人,似乎要把他的胳膊卸下來。

“你醒了?”流川楓看了他一眼,繼續手裏的活計。

“你這是幹什麽呀?”仙道連忙坐起來。

“拆開放起來,不然太占地方。”

“快住手啦。”仙道顧不得擦去額頭上的汗,掀開被子就爬了起來,從他手中搶過假人。

“……!”

這個人總是維護這假人,覺得放角落裏委屈它了,說什麽“不許欺負咪咪二號”之類的話,哼!越是這樣他反而越看假人不順眼了,偏想和他對著幹。

“好好的,你幹嗎把他拆了啊?他也會疼哦,剛才……就剛剛還在夢裏向我訴苦哩,哎呦,可嚇到我了!”仙道誇張地捂著胸口說。(後來不得已還是把假人拆了,打包帶回神奈川後又重新裝好。)

“去看看醫生吧。”流川楓想了想建議道。失眠癥還是要到醫院才能治好。

“哎,”仙道慢慢在他面前坐下,“剛才我夢到了好多人,有一位從過去就常出現在我夢裏……我不認識他,右手有殘疾的老人。嗯,不不,他是真實存在的,過去曾在鐮倉的海邊不止一次見到過他。”

“什麽意思?”

“我也不知道。”他坦言。“或許是什麽預示吧,我還是有些相信這些的。”

“反正……”他歪了歪頭,“你就別和咪咪二號過不去了嘛,只是一個木偶而已。我答應他了,會一直帶著他的。食言的話,嗯,會遭報應呦!”

流川楓一聽,瞪著他狠狠哼了一聲。

“你看,你看,”仙道親昵地將胳膊架在他肩上,“咪咪這麽小氣呀?”流川那點小心思他還是明白的,還是和過去一個樣啊,他一直是個有點小脾氣的人。

“又不會妨礙我們嘛,以後就把他擺在家裏嘛……好不好誒?”他笑著輕輕搖晃他,“好不好啊?餵,就這一件事,你就依我唄,以後什麽事都聽你的還不成?”

“當真?”流川楓乜他問道。

“嗯,嗯!你看,答應你辭職,這不就辭了。你讓我習慣晚上睡覺,我也在努力啊,我很聽你的話哩。”說著仙道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他的皮膚雖不似少年時細膩,但依舊光潔有彈性,胡楂也總是刮得很幹凈。

流川楓撅著嘴,心裏是不大情願,但還是妥協地點了點頭。

“好了,好了,這就對了嘛。”仙道又摟了摟他。“誒,現在幾點了?”他不由得望向窗子,外面天已亮。

“剛過七點吧。”

“噢……”仙道搔了搔頭,以往這時他才剛躺下。

“要不,你再睡會兒吧。”

“啊,算了。你起得倒是蠻早嘛。”

習慣了。流川楓多年的習慣就是早睡早起,不能睡的時候他就靠意志力撐著。他現在依然愛睡覺,只不過不像年少時把這當成一項必須的愛好一有空就打瞌睡,唯有實在沒正經事做時才睡。

“早點是吃什麽?”他問。

“吃什麽……”仙道調皮地轉著眼珠,遂猛地將他按倒在被褥上,他舔了舔嘴唇,“就吃這個啦!”

“嘿……”流川楓翻了翻白眼,不打算反抗。

兩個人都不是毛頭小子了,對這件事自是谙熟不少。

仙道尤為欣賞他的流川自肚臍往下一條直線長出的黑毛,看來現在只要不打球他就不會將恥毛刮個幹幹凈凈了,他倒不是對體毛有特殊愛好,只是覺得這樣別有成熟男人的韻味,求他以後也不要刮吧。

這是件樂事。流川楓這麽認為,他一向喜歡身體接觸,最直接、最誠實的感情表達方式。同不喜歡的人也可以做,有過經歷後他承認這一點,但那種單純的生理反應終歸比不上互相懷有愛慕之意的交合。他前些日子買了安全套和潤滑劑,本是不喜歡這些的,不過為了更順利點還是準備了,不然最後受罪的那個可是他。他是很想嘗嘗那個人的味道沒錯,但因為喜歡他願意犧牲一下這點始終不變,要是那個人受苦了不樂意了他也快活不到哪兒去,索性妥協吧,不過作為補償用什麽姿勢,怎麽進行必須依他的意思,總之,他更喜歡處於主導地位。

若有人說,連牛郎都當過了一定經驗豐富,仙道肯定笑著否認,這可不是說謊,男公關又不等於做皮肉生意的,看“Blue charm”那些規章制度就知道嘍。他並沒有很多經歷,當然機會並不是沒有,只是他不願把精力都消耗在這上面,說簡單一點,他不想,失散的那段日子很少惦念這回事,就仿佛失去了年輕應有的熱情般。如今他的流川回來了,熱情似乎又被從重新點燃了,隨著覆蘇的還有已麻木許久的感官。

“你要慢慢來……”

“啰嗦!”流川楓揩了把頭上的汗。

要把體內那股沖動融入每一個動作,而不是像年少無知那樣亟不可待地橫沖直撞,這樣才教技巧。他終於明白了仙道當年的意思,不是他後知後覺理解不了而是當年的仙道也很生嫩無法將這個意思表達得清楚透徹。

大早上就這麽熱切了一回,事後兩人都懶得動彈了。

躺了一會兒,流川楓問:“什麽時候搬回神奈川?”他計劃好了,回去後一起先住在他藤澤市的老房子裏,兩人安頓一段時間再做其他安排。

“誒,你不是要考駕照嗎?”

“回去也行。”

“你不會又舍不得走了吧?”

“沒有。”仙道望著天花板輕輕搖了搖頭。對東京是真的沒什麽好留戀的。此時霜月(十一月)已過去大半了,這個聖誕節還有明年的新年該怎麽過呢?就兩個人一起,還是應該問候下久不聯絡的家人朋友?啊,以後的事……慢慢來吧,重要的是生活有了期盼,那就再沒有什麽難事了,不是嗎?

“那就走吧,就這禮拜之內。”

流川楓的眼睛頓時亮了亮。他撐著被褥坐起來,拿起扔在榻榻米上的睡衣褲,迅速套上。

“咦,你再休息一下啊。”

“我沒事。我去做早餐。”

“不用幫忙?”

“……你接著睡吧!”做飯這回事,這麽多年這個人就一點長進也沒有,唉!

“那……好吧!”仙道笑笑,把被子拉到下巴處。

流川楓走出臥室,輕輕將格子拉門關好。

仙道吸了口氣,閉上眼睛,依然是天亮後睡覺才踏實。

僅僅睡了一會兒,他卻又醒了。一歪頭就看到倒在一旁的假人,視線不禁停留在他身上。錯覺仿佛出現了,就像糾纏他許久的幻覺,他瞇起眼睛仔細看,假人的面孔如同夢中一樣,又在變化了,當他使勁睜大眼睛時,幻覺又消失了,他再度瞇起眼睛而後睜大,反覆幾次,錯覺沒再出現。

——莫非你是在夢中來道別的嗎?

——是這樣啊。那,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說完後,他驀地頓悟了一件事,那個夢……或許意味著從少年時代開始的怪夢的終結吧。到底對不對他不得而知,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往後的日子裏他兌現承諾始終沒有丟棄假人,也再沒夢到過那個殘疾的老者,亦沒再做過任何預示現實的夢,這一靈感似乎徹底離他而去了。

“嗳,謝謝。”

無意識說出道謝的話,他睜開了眼睛,發現眼角些許濕潤。怎麽,剛才的淺眠又做夢了?腦子有點混亂,到底哪才是現實?

才親熱過的身體仍殘留著你熱切的感觸,隔著格子拉門,看得見他的流川的身影,流川進進出出準備著早餐,隱約嗅到了味增湯的味道。

再過不多時,他就會輕輕將拉門推開走進來,喚自己去用餐……現實!這就是現實了!

他不由得挑起嘴角,再度閉上眼睛。

——謝謝。

“……就是這樣。好了,我當年在東京的故事講完了。曾經想過呢,就模仿那個電影吧,在這裏開一家名為‘世界盡頭的雜貨鋪’,呵呵。雖然不是雜貨店,還是開了一家屬於自己的小店嘛,算是實現了一半吧。”

這家店位於神奈川橫濱市元町商業街,雖是小酒吧,可吧臺對面的酒架下卻擺放著咖啡機,談得來的客人仙道總是願意送上一杯親自烹調的咖啡。

此時坐在吧臺外側高腳凳上的客人,仙道稱呼她為“Holly”,本人對此稱呼也頗為滿意。她大約二十出頭,是一家小俱樂部的女公關,淩晨收工後總習慣來他的店裏再喝上一杯,有時也攜自己的客人來捧場,聊了幾次,一來二去就熟了。她第一次出現在這裏,打扮和電影《蒂凡尼的早餐》中交際花Holly的如出一轍,之後也常見她這副扮相,這部電影本身不如原著小說有味道,最大的看點就是女影星奧黛麗.赫本引領時尚的扮相,或許她是出於對赫本的仰慕才刻意模仿,抑或是她幹脆把自己當做片中女主角Holly——既不是霍莉也不是過去的拉露美,我沒有名字,就像我養的貓咪一樣,記得片中有類似的臺詞,她身上亦給人以這樣的感覺。至於其他的,她的身世啦,本來的名字啦住在哪裏啦,這些全都不曉得,他從不過問,沒有必要知道,只是隔著吧臺天南海北地聊著。

“哎!”Holly用長長的煙桿——只是個擺設,輕輕敲著吧臺面,“我不懷疑你說的,你沒有必要騙我嘛!真是看不出來呀,你這樣的人也經受過不少磨難呀,而且……居然還會那樣?”她大概不知如何表述才合適,連忙用戴著黑色長手套的手指指腦袋,“像是抑郁癥什麽的,我可不懂,在電視裏總是看到,不但很痛苦,而且一輩子都康覆不了似的耶。”

“也不一定啊。因人而異吧。”

“餵,既然在東京當過牛郎,那就留在那邊開店嘛,東京的夜店可熱鬧呢,有機會我就跳槽過去!”

“那這邊的店呢?”

“辭掉嘍。”Holly聳聳肩。“有更好的地方,做的不痛快什麽的,幹幹脆脆走人就好嘛。我又不借高利貸,又不和流氓打交道,完全沒有顧慮啦。”

“哈,那Holly小姐的熟客可要傷心死嘍。”

“什麽話啊,他們馬上會去找其他姑娘啦,本來就是嘛,出來玩玩而已。”

“不要說我了,接著聊你自己嘛。”她趴在吧臺上,“今天不送我杯咖啡?”

“可以啊,老樣子嗎?”他拿起手搖咖啡磨。

“真冷清啊。”她環視下四周,只剩門對面最靠裏的沙發座椅上還有一組客人。“要是總這樣,就很難維持下去吧?”沒有年輕陪酒女郎的店生意難免冷清些,不過店裏這一點正是她中意的理由之一。

“哎,這都幾點了?”已接近淩晨四點,約一個小時前就打烊了,只是礙於客人還沒走凈。

“唔,真是對不起,看來是我耽誤你嘍?”她佯作有些生氣地說。

“呵呵,我開玩笑的,別介意嘛。”他笑了笑,“現在就算沒有客人,我也會待在店裏啦。”

“哦?”她嘴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等人嘍?”

“真是聰明,猜對嘍。”

“就是你說的那個咪咪嗎?”她一聽到“咪咪”這個稱呼就知道必然是這酒吧老板的情人。問完,她臉上卻多少露出些失望之色。也是嘛,這樣的人沒有情人才奇怪,盡管早料到可能性不大,但怎麽也難免不對英俊的酒吧老板生出些許非分之想。

仙道笑著點點頭,將放好濾紙的滴漏放在咖啡杯上。

她撅了撅嘴巴,拿起冰塊已完全融化在威士忌裏的酒杯,一口喝盡。遂站起來走去衛生間,她要整理下儀容,補一補妝,不能在老板的情人面前露出狼狽,這可是身為女人的自尊心!此時,店裏最後一組客人起身,與她擦身而過。

回到吧臺前,她的咖啡也好了。

仙道起身,將休息的牌子掛到店外,並關掉室內燈,只留吧臺上方的一組照明。

四點半左右,店門被推開了。

走進來的人影,身形顯然是個高大的男人。而且……長得應該不賴!Holly不由得推開一口未動的咖啡,理了理頭發,擺出自認為撩人的坐姿,轉向門口。

“呦,這也太晚了吧!”仙道已走出吧臺迎接他。

“晚上剛到,又被叫出去應酬吃飯,脫不了身。”

“來,這邊坐,我給介紹一下。”仙道重新走進吧臺,面向Holly微笑道,“這是我常和你說起的美女Holly小姐,這位呢——”Holly早已擺出職業性的迷人笑容,這人真的很帥氣啊,少有的清爽黑發和簡潔的打扮。

“這位就是我故事中的咪咪。”

Holly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一點一點地失色,最後變成了難以置信的驚訝。

“你騙人!他、他——就是咪咪?!不可能,我才不信!”

在酒吧老板的故事裏,他從來沒有提過性別,她很自然地便認為情人是女人,完全沒有料到另一種可能。不過也可能是仙道故意忽略不提的。

“嗯。”仙道認真地點了點頭。那位男士則一臉納悶,完全不明白她為何如此驚訝。

確定此事已無轉圜餘地,她絕望似的長嘆一聲,從精致的手包裏取出兩張千元鈔票,“啪”拍在吧臺上。而後跳下吧臺,拽了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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